講座四：密續顛覆世俗人的想法

一切都是心的認定

金剛乘的修行，就是要讓大家的心境轉變，也就是顯化。外在的境、外在看到的所有一切，都是心的認定。

學理上說，一切唯心所化。一開始，我看到《華嚴經》這樣講，心裡老是想不清楚。如果所有一切都是心的幻化，我現在需要錢，為什麼我的心沒有幻化出鈔票呢？這句話我真的不清楚，難以同意。鈔票、外面的一切，都是很多人付出努力才獲得的。這是我自己當時的迷惑。

佛經上說：一切是心的幻化。意思是，心要跟外境相應，它才存在。比如，我們去百貨公司找一樣東西。百貨公司的商品琳琅滿目，何止一樣？但我們就只要那個東西，其他東西對當事者來說幾乎是不存在、看不到。

當心專注在一個地方的時候，旁邊的人跟你講話，你並不知道他在講什麼。可見，心才是自己的主人。

心有6個僕人

往內而言，我們自己的心有感覺，這也是心的幻化。

喜歡的人摸你一下，你說是愛撫。不喜歡的人摸你一下，就說是騷擾。同樣的動作，怎麼差這麼多呢？這也是心的分別、認定、取捨。

往內看自己的心的時候，心的種種感受被形容為「感覺」。心有6個僕人：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。眼識、耳識、鼻識、舌識、身識、意識都是心的奴隸、僕人。可是，我們不瞭解我們才是心的主人，反而誤以為這六個僕人的回報是真實的，是心。錯了！關鍵就在這裡。

所以，有人要惹你生氣，你又不是瘋子，要跟他生氣嗎？你把他當成瘋子，他講的不好聽的話，為什麼要聽進去？

你看到前面有個屎坑，會踏進去嗎？當然會拐個彎，繞過去啊！聽到不好聽的，他講他的，我聽我的，繞去旁邊就好，沒事！如果你把他講的話當真，那就是對著糞坑敲打，自己會被噴得一身屎味，咎由自取！

理論上是這樣說，但是在生活中很難。為什麼難？難在我們把這六個僕人當主人，忽略了我才是可以主導這一切的擁有者。

後天的學習

心的6個僕人（眼耳鼻舌身意）接觸到形形色色，經過末那識、阿賴耶識，所了解的就是「已知」。

孩子小的時候，父母指著一個東西教他：「這是杯子。」小孩知道了，見到類似圓圓的東西就知道是杯子。稍微長大之後，有一天，他看到汽油桶也是圓圓的，就說那是杯子，結果被大家笑是傻子。

人的認知是從學習而來，學習什麼是對的、正確的。人與人之間共同認定為對的事情，就是正確的。對與錯有個公約數，這稱為「緣起之善」。至於其他的對錯，也許是個人的價值判斷。

價值觀會變動

人是自私的，一切以自我為出發點，為自己著想。凡是有利於我的，就是好的；對我不利的，就是壞的。自私這部分會被隱藏起來，表現出來的價值觀就會扭曲。

每個時代認為對的、善良的事情，再經過一個世代來看，其實沒有準確。以此見地而言，所有一切世間法都是非正法。

理論上雖然如此，但不可以把這一套理論套在世間，會被人說是走火入魔。

內心的修持要很清楚，但是跟社會互動時，還是按照社會規則，不然容易發生錯亂。

如何看待死亡？

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學修密續。密續對人性的剖析是非常直接的，不拐彎抹角。

一般人對死亡的看法是哀傷、難過。顯教好一點，不會哭，一般人則是呼天搶地。佛教徒會認為不要哭，但我認為哭也不錯，是一種宣洩，在宣洩中可以達到內心的平衡情緒。嚎啕大哭沒什麼不好，不哭的人反而會內傷。

顯宗的人會說：「這是無常，人必有一死。」用無常來概括承受。萬事萬物都是無常，所有緣起諸法也都是無常之法。但在這個程度只見到無常。

金剛乘看到的死亡，則是解脫的最好契機。在一生之中，死亡臨終當下是唯一一次的解脫機會，一旦錯過，再也沒機會了。所以，這是值得高興、慶祝的絕佳好時機。但是，如果把這種話講給喪家聽，喪家會用水把你潑出來，罵你：「瘋女人！我家有人過世，你卻說值得慶祝？」

天葬

西藏有天葬。對多數人來說，那是殘忍的。人死了已經很可憐，還割肉給鳥吃？但對當地人來說，這是最好的佈施，把身體轉化為甘露，供養給鳥。這是見地上、思想上的清淨觀。不相信的人會說這是洗腦，相信的人就會認為是供養，上供下施。不理解的人會說是殘忍、毀屍。毀屍在台灣是要坐牢的。

以環保而言，西藏的這個作法是最環保的。天寒地凍，屍體埋在土裡一百年也不會腐爛。去看西藏的天葬台，旁邊會有屍體，經過風吹、日曬、霜凍，收縮成整具黑黑的。

西藏沒有木材，只有高僧才能火化，一般人除了天葬，還有水葬，丟入湖中給魚吃。因此西藏人不吃魚，不吃青海湖的魚，因為魚是吃死人肉的。

面對死亡，一般人、小乘、大乘、金剛乘的看法都不同，不能說對方不對。站在對方的理解，他是沒有錯的。不同地方有不同的風俗，對生、死的處理方法都帶有濃濃的文化思想。

密續打破世俗之見

密續本來就是很封閉的，因為有戒律。密續第一條戒律就說：不可以對非佛教徒、非密續弟子談論密續。第一條戒律就設下限制的，怎麼能公開說？

密續很多見地是把大家認為是好的、對的、善良的文化觀念打破。有些人可以接受，有些不能接受，認為明明是好的，為何說是不對的？

接引新近的人要有適當的智慧，了解對方可以接受的程度。如果拿金剛亥母的照片給一般人看，對方會說像是歌舞團跳脫衣舞，沒穿衣服、沒穿褲子。我們認為這是本尊，還要頂禮。兩者認知有別。

84成就者的啟發

84成就者在世的時間大約是9世紀。第8、9、10世紀是密續在印度弘揚的鼎盛時期。到了第10世紀，回教徒進入印度，開始大肆破壞印度的佛教僧人。11世紀時，佛教在印度滅亡。這是一部佛教在印度的史詩。

第8世紀時，蓮師把密續帶到西藏。第8世紀末、9世紀初，密續在印度風行。

密續不是一開始就如此，而是有演化的。我認為現有的密續之中，除了是佛示現所說，應該有一部份是修行很高、開悟的成就者寫出來的。

印度的成就者的不止84位，但有84位最出名。84成就者之中，僧人大概只有11或13位，4位是女性，其他全部是在家人。在家人之中有國王、犯人、強盜、騙子、彈琴的、各式各樣的人。

密續是隨機立教，所以密續很不容易學懂。同樣一句話，對這個人說、對那個人講，意思完全不同。所以密續非常重視師承，上師說的就是對的。

那洛巴是當時天下第一的大學者，擔任那瀾陀大學的北門住持。那瀾陀大學有東南西北四座門。天亮之後，會有外道到四座門口挑戰、辯論。辯輸的人要放棄原來的信仰，若不願意皈依，就自殺。在印度，宗教信仰更勝於生命。為了保護自己的宗教信仰，不惜犧牲生命，這是我們極難理解的。

那洛巴在金剛亥母的指示之下，前去依止帝諾巴。當時，帝諾巴在恆河畔的市場邊，撿拾別人不要的魚烤來吃，差不多就是個不事生產的流浪者，沒有人知道帝諾巴的證悟。

這也是告誡我們現代人，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，無論對方是小偷、妓女。大家既然要學習密續，就要學習平等看待。你我都一樣，我沒有比你更好。如果現在你際遇不好，我比較好，那也只是我比較幸運而已，不可以有分別心。